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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1章 跳崖殉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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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1章 跳崖殉情

《失憶後撩了少年帝王》

文/風林外

大魏歷史上的第二任皇帝是熙和帝趙景林。

他十二歲登基,十五歲親政,親政後,便從太後那拿回了權力,一一收拾扶持輔佐先皇的幾個權臣。之後更是鼓勵百官上書言事,破各種弊政,實操朝政大權。

趙景林十八那年,天下初定,唯一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就是勇寧王魏贏。

勇寧王魏贏,其先祖是跟隨先帝征戰天下的淮西二十四將之一,是最早封的六王之一。魏贏如今掌有三個州的軍政大權,魏家軍在整個大魏都赫赫有名。

魏贏繼承父業,卻好像並沒有像父兄那樣能征善戰,反倒是專權擅勢,欺上瞞下,肆行無忌,行各種荒唐之事。

這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王爺。

朝臣們就在等著熙和帝什麽時候收拾這個廢物王爺。

後人評價或史書記載,再或口中傳聞,都作不了數。

歷史的風煙埋在了過往以及——

……

淩厲的風吹著寂靜的山谷,偶爾能聽到幾聲鴟鸮的叫聲。

魏嬴率領三千魏家兵,被困於旸谷。

不一會兒來了一個兵將跪倒在魏嬴跟前,“王爺,前方是懸崖,還要繼續往前嗎?”

魏嬴手一揮,示意繼續。他身著銀色鎧甲,連日被困山谷弄得他消瘦了不少,但仍不掩俊朗。

繼續往前是因為後有追兵。

就算是死,也不能死在那人的手裏。

到底是誰出賣了他?

在死之前,他也要先找出那個人,碎屍萬段!

魏嬴這樣想著,勒緊韁繩,回頭輕喝,“柳樹精。”

後面的副將劉速立馬禦馬向前,心中吐槽!這個時候了,他的爺,就別喊他外號了行不行,丟不丟人!

“屬下在。”

這些官話是對著別人說的,兩人一湊近,魏嬴便道:“你倒是想個主意啊,要死這裏了。沒聽到嗎?前面就是懸崖!”

劉速甚為無奈,他也沒主意啊,這是真的進退維谷。

“不若先到皇上那裏,就說我們是來閱兵的好了。”

魏嬴瞪大眼,“你咋想的!趙景林會信?來西山閱兵?你會信?真不該帶你來,除了打仗你還會啥?”

這些吐槽都是家常便飯了,畢竟自家主子,“齊哥再好,現在陪著您的可是我。”齊哥是魏贏的另外一個將軍,原名齊乘風,擅長兵法。

魏嬴快要氣炸了,喲呵,還有脾氣,都是他給慣的!“不去,想其他辦法。”

“屬下倒是有個主意,就看爺敢不敢了。”說著,劉速湊到魏贏跟前,悄悄地說了。

魏嬴聽他說完,表情很快就變了。

——這主意太危險,萬一不成,免不了一場殺身之禍。

“爺,我看還是轉回去吧。小皇帝年紀小,還能把我們怎麽地吧!”現在去投降,尚有生機,萬一不成功,那就要跟老王爺和世子一樣殺身成仁啊。

魏嬴道:“就是你們這一個個的,瞧不上他,你看看,人家現在都會反擊了。誰被困在這啊,你說。你想讓老子死在這,你就直說。你老婆還要不要?”

劉速肯定地點點頭,“要。”想了想又加了個句,“肯定要的。爺,那就照我們剛才說的做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魏嬴略一思索,現在也沒辦法了,只能信任這柳樹精了,反正他不太信自己。

此時正是冬日,寒風瑟瑟,魏嬴一扯韁繩,往前而去,身後的劉速在後面吆喝,“回撤,回撤!”

幾千人騎著馬又浩浩蕩蕩地往回走。

已經有將士開始不滿。

搞什麽?這魏家小王爺到底行不行?跟他父兄一比,差很多呢,不是說好要行動嗎?可現在出來,皇上是沒見到,一直在這深谷裏轉悠。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決定一下,便決定了這裏所有人的命運。人在危機的情況下總是會做出一下錯誤的決定。但事後再去看,會發現,實在是大錯特錯。

說起魏嬴和皇帝趙景林的最後一次見面,兩人還因為一個事吵架。

那次朝堂之上——

魏嬴立在大慶殿上,無所畏懼地直視少年帝王趙景林,

“皇上,黃嘉運公然欺上,對臣不敬,臣請求……”

魏贏沒說完,年輕帝王便直接打斷,“哦,他說你什麽了?”

魏贏不忍啟齒。黃嘉運說,魏國公專權擅勢,……不可不防,當誅殺之。但這些話,他在朝堂上怎麽說得出口。

“額……他說我……嗯……”魏贏支支吾吾。關鍵是,黃嘉運是兩榜進士,文采甚好,他在那上面說了一堆成語,他看不懂也記不住。

“他是不是說你專權擅勢,結交黨羽,欺上瞞下,肆行無忌?”

魏贏一聽,這麽一連串的成語都記住了呀,忙點頭如搗蒜,“對呀對呀。”

“那你有沒有呢?”趙景林問。

“當然沒有。”

“既然沒有,他的話又何須理會?”

“可是……”魏贏覺得不太對,既然他沒有,所以他就活該被人這麽指摘嗎?那奏折把他罵成什麽樣了……

偏偏他又詞窮了,想不到怎麽反駁。也說不出理由,半天憋了一句:“——可是他罵我。”

“罵你,朕就要處罰他?那天下這麽多人罵朕,朕都要一一罰之了?”趙景林說話時滿朝文武全部肅靜,少年帝王的威嚴可見一斑。

魏贏:“……”無言以對。

龍椅上身著黃袍的少年帝王沒有再理會魏嬴,轉向工部尚書:“張尚書,上次著火的南殿房梁如何?”

又轉向吏部尚書,“江南科考賄賂之事可有進展?”

再問丞相,“朕收到了一封密信,說是你的門人寫謀反詩,不知處理得怎麽樣。”

一輪問過來,所有朝臣已經開始額頭流汗了。

這個小皇帝,已經不是過去的小孩子,他成長了不知道多少。

誰都可以看出來,這次勇寧王跟皇上的對局,是皇上勝了。皇上他能言善辯,思維敏捷,能迅速地穩定朝堂局勢。

更明顯的是,這個名義上的勇寧王完全不是這個少年帝王的對手。握重權的王爺都是如此,他們還是老實點吧。

接下來就是君臣數段極具深度的對話,基本沒魏贏的事了。

但魏嬴顯然不太服氣,怎麽回事?以前父親說殺就能殺,到了他這就不靈了?被一個小他三歲的小孩壓住,怎麽就那麽不爽呢?

這皇帝今年也就十八歲吧。

黃嘉運這麽罵他,他不對付回去,他的臉往哪裏擱?可從頭到尾,他再沒機會說話。

君臣儀事完,年輕帝王站起身擺了下手,便聽太監喊著“退朝——”

……

魏嬴拉回思緒,勒韁繩沖到前頭,帶頭沒走出太遠,只聽不遠地轟隆隆地有震動聲,來得非常快,馬聲震動,帶著兩邊山崖上的草都在搖晃。

立馬有偵查兵趴在地上俯耳傾聽,過一會起來稟告,“王爺,有人來了。”

人?這麽快?不是吧。難道今日就是他魏嬴的死期?

他的心涼了半截,回頭看了自己兄弟一眼,劉速道:“王爺,還有周屏呢,我們可以熬到他來救咱們。再不行,還有齊將軍。”

他那邊還剛說完,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,

“奉皇上口諭,勇寧王魏嬴魏子期,無故帶兵進皇家獵場,朕命你快快束手投降,違者格殺勿論!”

試問傳命令的人是誰,正是魏嬴的頭號軍師——周屏啊。

魏嬴的心這回更是涼了個徹底。

這下真的完了,天要亡他!

周屏這邊宣完旨,更多的兵馬極速前來。烈日之下,光線照著這群人的鎧甲發出耀眼的光芒,同時也照著為首的男子如下凡的神祇。趙景林俊美不可方物的臉上面無表情,冷冷地看向魏嬴——

身後的將士們吼著,“皇上萬歲,皇上萬歲。”

而一喊完,年輕帝王手一擡,山谷恢覆寂靜,他對魏嬴道:“魏嬴,你可知,你犯了何罪?”

罪?

魏嬴不知啊,他不僅不知,也不想知。他好亂,他的軍師周屏到底什麽時候跟小皇帝搞在了一起?小皇帝又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呢?還有還有,不是說皇上來西山祭拜就帶了一千的兵馬,他的身後怎麽看起來有好幾萬精兵,這附近的幾個將軍都來了呢。

敢情就他一個人蠢出天際,巴巴地送上門來了。

他們合夥坑他呢!

還罪……他沒罪。

但大魏規定,沒聖上手諭,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進入西山,違者斬。

魏嬴不僅犯了,還帶了精兵三千。

這個罪根本說不過去,魏嬴也確實無話可說。

“——你想怎麽地吧。”

他說完,身後的劉速嚇壞了,不能怎麽地,狡辯一下啊我的爺。立馬從馬上下來,痛哭道:“皇上恕罪啊,我們是迷失了方向無意間闖入的。您知道,爺一直沒啥方向感,走錯了路也是常有的事兒。”

劉速一哭,後面的一些高級將領也跟著下馬,單膝跪地,紛紛表達勇寧王的忠心。

魏嬴看自己的人哭得那麽傷心,覺得完全沒必要,人家就是沖著他來的。都把他的人策反了,還想怎樣啊。

趙景林不為所動,只目光灼灼的盯著魏嬴,沈聲問道:“魏贏,是這樣嗎?”

魏嬴:“……”當然不是這樣的。

他沒理小皇帝的質問,反倒問周屏,“本王對你那麽好,你怎麽出賣我?”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,所以不回答小皇帝的話也沒關系吧。

周屏沒看魏嬴,而是也跟著跪下來,“皇上,王爺也許真的是迷了路,這我知道,他從小就不知方向。請皇上寬恕他這一回。”

趙景林立在那,半句話沒說,並不理會這些人的求饒,事情的真相大家心中都心知肚明——

他沈默了一會兒,冷聲道:“你既不說,朕就只能算大不敬處置,把你先移交大理寺處理。你是自己回去,還是朕押著你回去?”

“不必,我自己回去。”魏嬴說完,看了地上的劉速一眼,淡淡道:“請皇上放過劉速他們,他們是被我逼著進西山的。”

“王爺!”劉速也紅了眼睛。

他一喊,後面的將士們也跟著喊:“願與王爺同在!”

“願誓死追隨王爺!”

周屏也一旁更是激動,“皇上,求皇上饒命!王爺他並無害人之意啊!”

魏嬴挺無奈的,沒必要。真的沒必要。小皇帝應該也挺無語的吧。都這樣了,還說沒有謀反之心?

魏嬴自己都不好意思演戲,他就是想謀反來著。

——他想挾持他。他認。

“走吧!”他帶頭縱馬就要往前,哪知身後的劉速突然發了瘋地往前——

他的兇猛把所有人都驚住了,只見他快速地馭馬飛馳到趙景林面前,突然扼制了他的肩膀,然後一把把人從他馬上拽到自己的馬背上,後面護衛的將軍全部都齊唰唰唰地亮劍。——戰勢一觸即發。

劉速把人帶到魏嬴身邊,挾持著人就往後退。

後面的皇上親軍大喊:“皇上!”

“放肆,不準傷害皇上!”

而隨後,魏贏的將士全部跟著堵上,想要護衛魏嬴先行離開。

劉速一手劍還卡在皇帝脖子上,低聲道:“皇上,放我們走,我們自會放了你。還有魏家的那些人。”

趙景林道:“劉速,就為了你的主子,你的妻小都不顧了?你敢弒君,朕已經下了死令;朕若有事,涉案者夷九族。你要試一試嗎?”

這番話太可怕了,劉速的手都在發抖,這樣挾持肯定是不行的。可他想不到其他法子了。

魏嬴見如此,道:“一旁休息,我來。”

他接過劉速的劍,走到趙景林身後,手卡在他的胸前,一把劍頓時就抵在他頸口了。

“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,我怎麽都不知道。”此時此刻,魏嬴仍不忘嬉笑。這是實話,他跟趙景林也算一起長大,兩人有過一起上學的經歷,那個時候這小皇帝還沒他高呢。

“那番話,對你是沒影響是吧?那朕連坐也是可以的。”

“不是。”魏嬴搖頭,“你別殺他們,我也不殺你,我輸了,我願意跟你走。我今日來,本來就是希望你能放掉魏家的人。”

——如果能給他兄弟一條生路,那他還是願意束手就擒的。

趙景林聽了,沈默半晌,好半天才道:“你待他們倒是好。”

“他們這樣為我,我也為他們。怎麽樣?”

“朕如何信你?”

三人往崖邊走,後面跟著雙方的兵馬。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跟著他們。

“我聽說前面就是舍身崖了,我就在那裏跳了吧。”

趙景林:“你死了,就不怕朕反悔?”

“你應該還是過去那個殿下吧,雖然咱們曾相處不愉快,但我覺得你人應該挺好,是個明君。”

“你既然知道朕是明君,為何還要來西山,你來西山想幹什麽?”

魏嬴嘆口氣說:“事已至此,多說無益。我的人背叛了我,我連你的人都沒看到,就被你抓了。”這事他可以說是一敗塗地。

他知道自己也許會輸,但這也輸得太難看了。

“對了,我死後,麻煩你能善待我的族人,我的兄弟,還有我那未婚夫……”

趙景林皺皺眉,“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必與朕說。”

“你答應了就行了嘛。”魏嬴喪喪地說。

兩人沒有再說,兩邊的將士們都已經齊聚上來,

魏嬴讓人後退一些,怒斥:“給本王往後推一些,沒聽到?”

他一叫,他的人馬自動往後了些,而趙景林這邊軍令如山,紋絲不動。

魏贏:“……”他娘的,好丟臉啊。他真的不知道趙景林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。

趙景林那邊的主將軍姓楊,名力夫,是暗衛首領。只要魏嬴敢動手,他們這邊就會動手。但此刻楊將軍卻看到皇上沖他們眨眨眼

這意思是動手還是別動手?這一幹人都有點摸不清頭腦了。

這眨眼劉速也看到了,他以為皇上要動手,電光火石之間便做了決定。

——也許真的要拼個你死我活了。

死就死吧。他悄悄努了一支箭,握在袖子裏,一旦那邊動,就先射死趙景林,救下他的主子。

四方人各有心思。雙方都想救主,魏贏則想犧牲自己救屬下,只有趙景林,面色無改,把少年帝王的沈穩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
就在這最危機的時刻,只聽天空一只雄鷹打他們上空飛過,發出刺耳的聲響,有人突然高喊:

“殺啊!”

“救皇上!先救皇上!”

“救王爺,王爺啊。”

“放箭!射死勇寧王!”

“皇上!!”

“王爺!!!”

之後就是箭鏃嗖嗖嗖的聲音,還有刀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。

魏嬴已顧不上太多,他扔下劍,把趙景林往地上一推,轉身就縱身下躍。當是時,恰好有一只箭射中他的手臂,鮮血浸染了他的袖子。就這麽一耽擱,他便感突然頓了一下,手已經被人死死拉住了。

魏贏擡頭一看,刺眼的陽光射向自己,他只看到耀眼的光——他聽那個抓住他手的人說:“想死?沒那麽容易。給我上來!”

是趙景林。

魏嬴都要罵我草了,“滾你媽的,你的人要殺死我了。”

說著只聽嗖嗖嗖又是幾箭朝他這邊飛來,但這次被他的人都擋去了。

趙景林死死的攥緊他的手腕,手背和額頭的青筋因為過於用力而繃緊凸起,“你的人不是嗎?朕不會讓你那麽容易就死的。”

所以打算讓我生不如死?魏嬴推不開趙景林的手,又不想再戀戰,他知道他的人不是趙景林的對手,再打下去,會全軍覆沒的。就像三年前一樣。

——只有他死了才算結束。

“撒開!”魏嬴厲喝。

“不。”少年帝王這個時候比誰都堅定。

魏嬴也是個狠的,在他們下面的是萬丈懸崖,底下雲霧繚繞,深不見底。他微使力,發了瘋地整個人往下垂。

不撒是吧?那就一起死好了!

本纏鬥的將士們看到自己兩個主子墜崖了,都瘋也般的跑過來,也顧不上打了,劉速匍匐在地,大喊:“王爺!王爺……”

“皇上!”

後面的人全部都跪下了。

旁邊的楊將軍也傻眼了,那個魏嬴居然敢跟他們的皇上同歸於盡!!

其實不一定就是死了,得下去看看再說。但那邊劉速的人像是死了爹媽的哭……後面的將士也有想哭的,楊力夫厲聲喝道:“全軍戒備,下崖,找皇上!”

“是!”整齊正規軍的叫聲震動山崖。

於是乎,那邊就軍紀嚴明地散開了,有條不紊地準備下崖。

劉速這邊的人都看傻了,好嚴謹的正規軍,顯得他們像智障……

“劉將軍,咱們要不……”有個小將問。

劉速哭道:“王爺這摔下去,不死也殘廢,哭一下也沒什麽。讓他們找去吧,咱們先紮營,搶個好位置。”

底下的均呼:“劉將軍英明。”

……

此次政變,在大魏歷史上稱為“西山之變”。大魏史書記載:“熙和帝祭拜先陵,有賊魏嬴率兵襲之。帝曰:‘子之罪甚。’

贏曰:‘何罪之有?’

帝不悅。

雙方混戰,嬴亡,躍崖而下,攜帝共跳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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